忐忑面圣

    启元帝早就在先前寻粮种的时候听说过楚蓉的名字，她一个妇人，能够那般慷慨地交出粮种，惠利国家，而且不图任何回报，这已经是许多人做不到的了。他早就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农妇了，可惜自己一直找不到时间会和机会出宫去。

    前几日，他竟然又在沈儒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，这次不是为了粮种，她竟然又管新北府的排水系统来了。一个妇人，竟然连这个都懂，果真不是寻常女子。既然这楚蓉如今就在京都，那他还真是要好好见一见的。

    皇帝让赵忠去传口谕的时候皇后也在，先前她就因为楚蓉姓氏的原因多对她留意了几分，而他和沈儒的聊天之间得知楚蓉今年刚好二十整，这和她那丢失的胞妹可是一模一样的年纪。如此巧合不得不让她在心中多了几分期待。

    “皇上，你说那个叫楚蓉的妇人会不会真的是我们家沫菁。沫菁是四年前走失的，今年也刚好二十。”皇后淡淡说道，眼神却隐隐泛光。

    事实上，皇帝也抱了一点这样的心思，但是如果她真的是楚沫菁，这未免就太巧了些，而且如果是真的，那楚沫菁为何一直不来找他们，而是在外流浪，呆在村子中。

    “皇后，沫菁已经失踪了四年了。”他提醒自己的皇后道，四年没有消息，凶多吉少啊。

    皇后听闻黯了黯眼神，她也知道这希望似乎渺茫了一些。她和楚沫菁向来要好，她要真的还活得好好的，怎么可能不来见她，让她凭空担心这么些年。

    皇帝握了握皇后的手以示安慰，这件事不光是皇后的心结，也同样是他一个一国之君心中的痛。但是这么多年了，他心中的那点希望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他们哪里知道楚蓉是已经换了芯儿的，之前的楚蓉确实是楚沫菁，她是被黄老婆子给捡回去当儿媳的。之后在黄老婆子的虐待下，那个真正的楚沫菁就换成了如今的楚蓉。

    对于楚蓉来说，她没有在原主的脑子里搜寻到这些记忆，自然是不知道这档子事的，她只以为楚蓉的原主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，怎么会有这样的身份。

    翌日，为了面圣，楚蓉着实被好好打扮了一番。

    其实她自己倒没什么所谓的，皇帝要见她肯定也不是看上她了，自己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。可沈夫人和萧明月不依，说是面圣这种事要慎重再慎重，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的。

    楚蓉向来穿得简单素净，甚至是有些过分朴素，毕竟自己在农家呆惯了，向来怎么随意怎么来。

    两人架着楚蓉，给她套上一件又一件繁复的衣服，还让丫鬟给她上了个精致的妆容。而发髻是沈夫人亲自给她梳的，简单却隆重，末了还在云鬓间插了一个云凤纹的金簪。

    衣服也是颇为贵气的，暗蓝色的底料，上面还印着一些精细的深色暗纹，而交领处的花纹还是用金线绣的。总之那叫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，楚蓉差点以为自己是去登基的。

    等完事了，沈夫人和萧明月看着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，惊喜道，“果然是人靠衣装，这么一打扮，全不一样了。”

    楚蓉于是自己也跑到铜镜面前，看看是怎么个不一样法。只见镜中的那人眉端目正、杏眼高鼻，竟然颇有一些贵气，她差点没认出自己的那张脸。

    等到了下午，楚霄就带他去了皇帝的御书房，皇帝这会子还在批阅奏折，因此她只能在门外等着。

    楚霄也和她一起等着，他还嘱托了赵忠几句，要他多照顾一下楚蓉。赵忠知道楚霄是忠勇侯之子，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的，于是吩咐楚蓉道，“等会儿进去了，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三三思而后行，不然惹怒了圣上可没处哭去。”

    楚蓉扶了扶身子道了一声好，心中却还是有些个紧张。倒不是为别的，是为自己的小命担心，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习惯了，也不知道待会那个掌握着全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会和她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过来好一阵子，赵忠才又出来，他朝楚蓉招了招手，示意楚蓉进去，于是楚蓉就迈着步子跟着他后面。

    “赵公公，皇上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我还不清楚呢？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楚娘子，不是坏事，不然皇上怎么有空见你一个农妇。”

    赵公公的一句话让楚蓉安心了一点，至少不是要惩罚她。